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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第29届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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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到姑苏见 古老东方精神的一个缩影--文化解读苏州

http://sports.sina.com.cn 2008年05月25日13:41  北京晚报

  

朱文颖

  作家读城

  著名作家专为本报创作

  解读奥运圣火所到之城

  朱文颖,现居苏州,著有长篇小说《戴女士与蓝》、《高跟鞋》、《水姻缘》,中短篇作品《繁华》、《浮生》、《重瞳》、《花杀》、《哈瓦那》等,有小说集随笔集多部。小说入选多种选刊选本,并有部分英文、法文、日文译本。曾获全国优秀畅销书奖,2005年由“中国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评选为首届“年度青年作家”。

  明日本报将刊载作家费振钟笔下的泰州。

  苏州是个很像寓言的城市。这寓言边缘有些模糊,底子也是暧昧的。它有着极具炫惑力的外表:阴柔,温润;华丽,灵秀──既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又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在苏州,有个叫做耦园的园林。不算最有名。耦园很小,然而僻静,清雅。在里面喝茶,十元以上的“龙井”、“碧螺春”,就可以去坐里间的雅室。“炒青”则委屈些,只好将就外间的藤椅木桌了。不过,好坏的界定也并非如此简单。因为雅室里放的是新漆小圆桌,亮,而且滑。油漆也是刚上的,红得太过,反不如外间斑驳的旧桌来得有茶味。但雅室外面有好几棵银桂。秋天一深,香气是让人惊艳的。这才突然让人觉得:有时候,钱毕竟也能买来好东西。

  就是这种曲曲折折的小乐趣,小享受。波澜不惊的。在苏州,却是铺天盖地。像黄梅天的雨。而其中的好处,只有在这城市平心静气地住上一段日子,并且恰好逢上平心静气的心境,才能细细加以体会。

  我们所熟悉的林语堂先生,应该是体会过的。他说:“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这芸,就是芸娘。苏州人沈复所作《浮生六记》中的女主角。并且也是个苏州女人。为什么可爱呢?林语堂先生设想了这样的情境:可以出入其家,可以不邀自来和她夫妇吃中饭。或者当她与丈夫促膝谈书画文学乳腐卤瓜之时,你打瞌睡,她可以来放一条毯把你的腿脚盖上。

  站在芸娘曾经住过的苏州老街上,那些临水而筑的老房子常会让你恍然想起“尘埃落定”这四个字。一切都是笃定而殷实的。乍眼望去的朴实,与细节处不经意流露的精致审美观安然并存。临街老屋的门常常是开着的,门前坐着屋主,或者对面坐着邻居。树都是些老树,有着浓绿的阴影,而茶已经沏上很久了,不免清淡,倒与聊天的内容暗暗吻合——无非也就是家中山茶花蓓蕾的大小,棋艺的进展以及饭菜的咸淡吧。

  走在街上,你就能看到后两进厅堂小天井里种的花草与葱木。在这里,破门而入不再是件尴尬而失礼的事情,它让人联想到“僧敲月下门”、“来者都是客”之类的古意与禅风。在第一进或者第二进的小天井里,屋檐底下挂着自家用上好的鲜肉腌制的咸肉。上面则伸展开来,圈出一方或狭小或方正的蓝蓝天幕。有人指着檐下的几个铜环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屋主便回答说:“过去人家挂红灯笼的。”

  就在这样的老宅里面,有一年初夏时节,我给人请去吃花宴。吃饭的地方也特别,在一个老房子背后的小园子里,也就是后花园的意思吧。曲曲折折的长廊,黄昏时就点起了红灯笼。长廊走到尽头,是个小房间。但这小房间朝南方向有扇很大的漏窗。漏窗外面是绿得正好的芭蕉、竹子和一块假山石。

  吃的是玫瑰花樱桃豆腐。鸽子茉莉。香炸荷花。月季花烧大虾。吃到一半,就听到雨声了。芭蕉叶肥硕,阔大,在白墙上舞动着。像鬼影。突然红灯笼也晃动起来了。一个朝东,两个向西──

  一男一女。黑长衫和白旗袍。弦子与琵琶。穿过风声雨雾,走进来,幽灵似的。说要唱评弹给我们听。报了曲名,坐下来。就唱了。唱的还是《长生殿·絮阁争宠》。我们突然都有些目瞪口呆。目瞪口呆还算好的。其实是恍然,是寒意,还有些小小的惊悸。

  很长时间了,一直记得那个晚上。雨雾,芭蕉,晃动的红色,和那句哀怨入云端的“一见龙颜泪盈眸,两年宫禁万千愁”。这样的晚上,或许也只有苏州会有。精致艳情的细节只是表面,至于底色,则是这个城市积聚了几千年的秘密。

  如果说,在中国,很多城市都因自身的特点而具备了某种寓意,那么,苏州就是其中的一个。这城市,不肃杀,而无巨变。是古老东方精神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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