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就像小区中的商品房 体味混血城市独有的写意

　　孙绍振

　　一个城市就像一个家庭，有客厅有卧室，还有书房和厨房，客人来了就止步于客厅，泡上茶点上烟，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恰如城市的霓虹闪烁，绕过高楼大厦地标般的沙发茶几，一个家庭，一个城市的文化就在灯火阑珊处埋伏着外来的新面孔。

　　福州地方不大，如果换算成家庭面积，当然比不上豪华别墅一样的北京上海，福州更像小区中的商品房，住在这里的人没有指点江山的野心，只有安于生活的信念。一个人的生命很短暂，累计到几代人，就成了历史。构建历史的装饰是文化，恰如藏在灶台墙上的油烟味，又或是掩在茶几旁的一本未读完的书，总在不经意间能够感受到的，才是一个家庭，一座城市真正的喘息。

　　印象中福州是一座混血的城市，原住民过早地退出了舞台，留给这个城市的是图书馆里带着刺鼻霉味的资料，而中原的迁徙者们则带来了曲折的小巷，让如今的外地人不知所云的拗口方言，在这个搅拌机的罐中，朝代的变化、政权的更替都没有让这座城市太多地改变面孔，沿袭了千年的文化究竟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没有在这里生活的人无论拨打哪一个收费咨询电话都是找不到答案的，当然你可以在图书馆里免费跋山涉水，最后得到连自己也无法总结的满纸问号。

　　按照中国古人的经验，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山民的神经总是不如平原的庄稼汉来得笔直，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地理环境带给这个城市的行为举止，就是福州文化独有的写意。真要感受这个城市的文化，应该于清晨在公园的榕树下观人舞剑，闲听一段带着虾油味的方言版早间广播，于日正当午在三坊七巷迷路，跟着放学的孩童走进青石板铺就的昨日。睡个午觉而起，陪大桥上放长线而不求大鱼的钓客看闽江水，夜晚搬一张掉漆的木凳，捧一手瓜子看搭台而唱的闽剧。这样的日子过上个三年五载，你或许依然找不见福州的文化所在，不过你却能变成一个接近道地的福州人。福州的文化究竟是如何模样于你已经不再重要，你已变成了它的一部分，正如人在天地之间又何必求证天有多圆，而地有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