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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读城系列之惠州:因苏东坡而闻名的岭南名城

http://sports.sina.com.cn 2008年05月09日16:01  北京晚报

  作者谢有顺:作家、评论家,现居广州。著有《活在真实中》、《话语的德性》、《先锋就是自由》、《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等著作十种;主编《中国当代作家评传》等丛书多套;曾获第二届冯牧文学奖、青年批评家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等多个奖项,并被中国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推选为“2005年度青年批评家”。现任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副主席,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有一处地方,我不算熟悉,在我却是常常想起的,那就是——惠州。它又称鹅城,位于珠江三角洲东北端,素有“岭南名郡”、“粤东门户”之称,有江,有海,有瀑布山泉,还有西湖。我喜欢有水的地方,水多了,人就活得滋润。第一次去惠州,游西湖,湖山相连,想到的不是杭州西湖,也不是福州西湖——尽管这三大西湖,各有娇媚。我想到的却是苏东坡。

  死去了近千年还能常被人记起的人,苏东坡是一个。在惠州,东坡遗迹有近二十处,有些是重修的,但天然的景观,我想总还是苏东坡看过的吧?他住过的白鹤峰,下有东江,上有古树,美不胜收,想当年,东坡先生登山远望,江天一色,古树婆娑,人影徘徊,会是怎样的心境?他大约会想起黄州,醉酒,作诗,终究难以抹去心底的那丝寂寞。“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这是他在黄州时写的诗句,在惠州时,这可能也是常常重复的场景。

  苏东坡想“江海寄余生”,他的晚年,也确实与江海为伴。惠州的水边,就处处留有他的足迹,西湖更是如此。他解囊助修东、西新桥,筑苏堤,一些钱,还是动员弟媳妇(苏辙之妻)捐献的,为此,他自己的犀带,据说也卖了。一个罪官谪居岭南,还能如此心系百姓,为这个“蛮貊之邦”增添斯文,也就难怪今天的惠州人会尊他为百世之师了。

  “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确实,地处偏远的惠州,得以名扬天下,总是离不开这些名人的身影。其实,早在唐代,惠州就是“罪官的流放地”,宰相张锡、牛僧儒、杜元颖,义武军节度使浑镐、桂管防御观察使郑亚、少府崔元受、中书舍人崔沆等人,都曾先后谪居惠州。当年,惠州人宽待这些名士,他们的后代至今受益,看来,老天还是有眼啊。五四时期的老夫子吴虞有诗云,“英雄若是无儿女,青史河山更寂寥”。惠州的山水再秀美,若是没有苏东坡的雄才助兴,少了孙中山、廖仲恺、邓演达、叶挺等人的革命英姿,怕也是要寂寥、逊色许多的。

  或许,好山好水,才能出好人,养好人吧。一个地方,投缘于哪一种生命气质,并非偶然的。城市有城市的气质,山水也有山水的偏好。惠州人的热情、重义,在岭南是有名的。苏东坡有恩于他们,他们纪念他,而似我等一介闲人,踏足惠州,他们照样热情相迎。我后来查找苏东坡抵达惠州后写的第一首诗,发现他记述的也是惠州人的这一特点。那是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的初冬,苏东坡的船一靠岸,就看到码头上站满了迎接他的人,他不禁感叹:“仿佛曾游岂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吏民惊怪坐何事,父老相携迎此翁。”他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好像梦里来过,要不,怎么连当地的鸡狗都认识他呢?那么多人出来迎接他,关心他为了何事被贬,此情此景,令他热泪盈眶。苏东坡暮年,作有《自题金山画像》一首,词句悲凉:“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他念念不忘惠州,当然不仅是因为在西湖孤山上留下了小妾朝云的墓,也非想念桥东那口东坡井,他自然是想起了惠州人以及自己在那里谪居三年的温暖时光。

  有一次去惠州,朋友笑问,苏东坡在惠州到底吃掉了多少荔枝?这当然是无法考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有快意,也有留恋。读苏东坡的诗,会发现,他写过很多食物,他讲究吃,这表明他对世俗生活有着难言的热爱,没有一般文人的酸腐。惠州梅菜,东江糯米酒,酿豆腐,罗浮山酥醪菜,百草油,惠阳三黄鸡,大概苏东坡都是吃过的,只是他手头拮据,这些美食,尤其是三黄鸡,怕也无缘常常品尝。

  何以为证?手头刚好有一则苏东坡写的家书,里面写到:“惠州市井寥落,然犹日杀一羊。不敢与仕者争买,时嘱屠者买其脊骨耳。骨间亦有微肉,熟煮热漉出(不乘热出,则抱水不干),渍酒中,点薄盐炙微燋,食之。终日抉剔,得铢两于肯綮之间,意甚喜之,如食蟹螫。率数日辄一食,甚觉有补……”读到这里,我已经口水漫溢了。想当年,惠州每天杀一头羊,好肉自然让官老爷们吃了,骨头缝里的肉碎,却被苏东坡吃得香飘千年,“岂复知此味乎”?东坡肉(猪肉)在杭州西湖边上的楼外楼早已是名菜,惠州人打了多年的东坡文化牌,何不也在自己的西湖边做上一道东坡羊骨头肉,渍酒中而食之?或许惠州的某个小巷里早已有这道菜了,只是我无口福,至今未能吃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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